诗歌因相聚迸发光彩 | 2021年诗歌人间嘉宾诗人论诗(二)
深圳特区报记者 韩文嘉 刘莎莎 尹春芳 焦子宇
2021-12-02 07:47

第十五届“诗歌人间”将于12月2日至4日举行。本届“诗歌人间”以“致敬王安石——诗风的变革与抵达”为主题。届时,韩东、吕德安、何小竹、杨健、朱庆和、李黎、芦哲峰、小引、李也适、李炣一10位嘉宾将相会鹏城。

记者对嘉宾诗人进行了专访,展现诗人近期创作动向,诗观新解,以期向读者呈现一个更富层次的当代诗人的形象。

李黎:诗歌创作是一种记录

80后诗人李黎自2001年毕业后从事出版工作至今,一直在南京居住,现为江苏文艺出版社编辑、副编审。他从1999年开始写作,笔耕不辍,作品散见于《红岩》《芙蓉》《小说选刊》《小说月报》《人民文学》《钟山》等;著有诗集《深夜截图》《雪人》,出版小说集《拆迁人》《梁山群星闪耀时》。曾获第四届红岩文学奖、扬子江年度青年诗人奖等。

作为近年来文坛较为活跃的80后青年作家之一,李黎的小说风格独树一帜,大部分以小人物的日常生活为主题,不故作高深、不媚雅,写作姿态诚实。这种写作态度和风格也与他的诗歌一脉相承。

诗人写于人生中不同阶段的诗,是对他的心境、感情、命运的记录,也是他所处时代的映射。

对他来说,写诗是一直进行的事情,未曾中断过。在他看来,诗人的诗歌写作需要很长的时间,要在一个诗歌线上来观察诗歌的风格和特色。写诗于李黎而言,是一种对本身工作的“平衡器”。他如此表示:“写诗是一种记录,是对白天工作的话语和语态的修正”,李黎认为,诗歌是有具体作用的,作为语言生态的一种平衡,非常重要。

目前李黎的诗歌创作的出发点是为了保持对语言的一种敏感,而且是偏文学领域的敏感。这是作为一名作家和诗人的自觉。他告诉记者,最近三四年,他习惯于凌晨创作一些诗歌,将自己的所思所感所想,写在手机里,然后截图下来,称为《深夜截图》,发表出来,与别人交流的同时也是一种自我鞭策与推动,“这是一种很自我的方式”,李黎如此说道。

作为一名80后的诗人,李黎一直对写作本身怀抱敬畏之心,无论是诗歌写作还是小说写作,他始终保持冷静且鲜明的态度。在他看来,新诗一百多年以来,尤其是到了最近四十年,诗歌的发展到了历史最好的时期,诗人的数量和写作的质量以及对社会影响的深度和广度都是前所未有的。

李炣一:好诗是朴素且动人的

年轻的诗人李炣一是西南联大新诗研究院助理研究员。李炣一对诗歌的看法带有她独有的,来自女性的敏锐心思。她认为,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生活方式,因而在诗中借以新的事物去表达,虽然细节不同,但是诗始终在言志。

李炣一这样描述自己的创作状态:“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我今年二十六,而立未到,天命未知,首先要学会的是如何生活,这也是于坚老师一直告诉我们的。倘若连生活都未学会,又如何去写?即便我的本质是悲观的,但我时常在思考如何去做一个浪漫的人。”

对于如何定义一首好诗,李炣一引用于坚所说的话:“从能指出发的写作一开始可能是不透明,不知道的,但最终会抵达它的所指,透明。抵达,回归朴素。用最初的方式去区分好歹。什么是好诗?你指着一首诗,你朗读了出来,然后你就知道了它的好歹,这不是一个概念,这个过程应该是理所应当的。”

李炣一告诉记者,诗写的越好,能指便愈发接近所指,有听众的朗读,才能使所指最终走向透明。“强烈述说欲中藏着的真情实感,在好诗中的呈现就是客观的,无‘我’的,是朴素的,动人的。”

“慢慢写”是李炣一的写作状态。她说:“因为工作比较忙的关系,现在比前几年写的少一点,一年可能就三四首。但是我希望每次写的是我所想表达的东西,能够让读到的人抵达,一种诚实。有一位诗人小安,韩东老师形容她‘隐而不现’。她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好,我很喜欢她的诗,是好诗。自然而然,那么充满灵气。她的修改是不露痕迹的。”

此次是李炣一首次受邀参加诗歌人间的活动,在深圳与诗歌的相逢让她心底生出高兴,她也希望能在这一知名的诗歌文化的活动,有机会与一些优秀的诗人们交流与学习,让诗歌因为相聚而迸发出光彩。

吕德安:从大自然中寻求灵感

画家与诗人是吕德安两个无法剥离的身份。他告诉记者,最近几年,比起绘画,他写诗少了,但做艺术也许意味着他拥有另一种书写方式。

“对我而言,通过诗或者其他形式的艺术来表达我们内心的世界,有时更像在追求一种信仰。其实我写作以来,也一直同时进行绘画创作,只是在不同时期对二者会有所侧重。因此,我认识到异曲同工是最好的创作境界。这几年诗写得少跟我更多时间投入绘画有关。但我常觉做艺术也许意味着我拥有另一种书写方式,尽管面对画面的时候我应该首先是个画家。”他说。

自己的生活如何与诗歌产生联系?什么条件下会动笔?吕德安表示:“我不确定它们之间的界限以及如何产生联系,但是当你强烈感觉到这一点时或许正是写作的开始。我曾说过,我写诗一直在致力于求近现实,现在还是这样认为。”

去年,吕德安40年诗选《傍晚降雨》出版,编辑和出版这部诗集时令他感触颇多。“首先感到这件事像是你得积蓄一生的力气要去面对的,因此除了对作品的排序必须讲究,对个别有问题的作品,都花时间作了调整。”他说:“重新面对自己的作品,有惊喜,而遗憾的是,惊喜还不够多,而且有些诗由于篇幅有限没有编进去。”

在山上写诗、画画、盖房子,吕德安在福建山里过上了中国文人的理想生活,有人将他比作中国的弗罗斯特和当代的王维。他说,这些称谓他一向视为谬赏,不敢苟同,但这不影响他从小至今对他们的崇拜情结。在他看来,传说中古代那种文人生活是虚幻的,可望而不可及。“我曾有一段时间在山里生活和创作,感觉很惬意,我想我只是在学习从大自然中寻求灵感,从大自然里体会汉语的魅力——我相信古典诗词在这方面对我们的新诗写作有着启示作用。就生活层面讲,与自然界相近的生活更符合人的本来生活,现在我仍不时回到山里待些日子,但我不认为诗人就应当脱离世俗生活。”

对于举办了15年的诗歌人间活动,吕德安说,这个活动项目踏踏实实坚持了这么多届,秉持的是一种诗歌人文情操,主旨鲜明,形式多样生动,而且每届的话题,都有着当下的诗学层面上的针对性,为此它的影响力是典范性质的。“我很荣幸自己再次参加诗歌人间活动。我祝愿它每一次都带来更多诗歌的惊喜。”

芦哲峰:捕捉生活中蕴含的诗意

芦哲峰是一位70后诗人。他的身份很多元,而在众多身份中,“诗人”无疑是他最在意的标签之一。从他的微信签名——诗人、占星师即可看出。此外,他还热爱《红楼梦》,醉心红学研究,是中国红楼梦学会会员,著有红楼梦评论集《醉爱红楼》。

对芦哲峰来说,诗歌写作,就是他应该走的路,应该有的修行。“如果没有诗歌,没有写作,我可能会在老家做一名教师,或者公务员,也能过一生。但那样的话,我就不是我了,是另外一个人。恰恰是诗歌使我成为了现在的我。”芦哲峰说。他告诉记者,自己写诗是起源于青春的悸动。“说来惭愧,应该是在高中时因为喜欢班上的一个长发飘飘的女生,开始写诗的。”

谈及近期创作,芦哲峰表示,他个人最近的诗歌创作,都是口语诗,今年写了120多首,满意的有1/5左右。“我对口语诗的理解是——怎么说话怎么写,说写统一的诗。它以口语为手段,捕捉生活里或事实中蕴含的诗意。”芦哲峰说。他认为写诗的核心问题是“写什么”,其次才是“怎么写”。其目标是求“真”。

进入社交网络时代,诗歌跟其他文学种类一样,迎来了新变化,而这些变化在芦哲峰看来是“正向”的。“如果没有网络,诗人想在身边找到同类,是比较困难的。诗歌的发表也很难。可以说正是社交网络的兴起,让诗人之间的交流变得轻而易举,也让自由发表成为可能。一个比较显著的变化是口语诗人越来越多了,从被攻击谩骂,到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了口语诗,这是非常可喜的现象。”

今年诗歌人间的主题是“致敬王安石——诗风的变革与抵达”。对于“诗风”,芦哲峰尤其“有话要说”。他说:“新中国成立之后,诗歌的发展、诗风的变革经历了三代,第一代是抒情诗,第二代是意象诗,第三代是口语诗。三代之后,诗风依然在变,但不再有第四代诗人出现,原因是前三代诗人已经将现代诗的道路全部铺开了。之后的70后、80后、90后诗人里,有人在写第一代的诗——抒情诗。有人在写第二代的诗——意象诗,集中在学院。有人在写第三代的诗——口语诗,集中在民间。每一代诗风的变革,都与领头诗人的魄力、胆识和眼光有关,某种意义上说,这些变革的精神都是对王安石‘三不足论’精神的继承和延续。”

芦哲峰来过深圳两次,他告诉记者,他非常喜欢深圳。“来过两次,都是12月。对深圳的印象非常好,这种好印象基于两点,第一,如果你也有从冬天的东北飞来深圳的经历,你就会知道,光是满街生机勃勃的花与树就足以让人感到幸福,像从冬天一下子回到春天,时光倒流。第二,深圳毕竟是改革开放的最前沿,文明程度在国内是最高的,包容性也是最好的。从政府机构的行政效率,到普通市民的素质在国内都首屈一指。向往文明的人,都会喜欢这里。”

李也适:语言需要终生克勤练习

李也适,本名徐全,是一名90后诗人,曾获第七届野草文学奖、首届刘半农诗歌奖、第三届江东诗歌奖·青年诗人奖、第三十七届樱花诗歌奖。其作品发表于《诗刊》《星星》《雨花》《诗歌月刊》《诗林》等。作为一名年轻诗歌写作者,李也适认为,写出好作品是一辈子的事情。

“我倾向于语言清楚简洁的诗,一端蘸着生活,一端蘸着神秘,把森林变成树的一部分而非把树变成森林。”李也适对记者说。在他看来,诗是某种现实无法提供的能让人产生愉悦的障碍。因此,写最困难的诗是他的追求。“无论是让语言进入诗,还是让诗进入语言,无非是在关注语言,以及诗和语言的关系。我认为语言是一个写作者的基本功,是需要终生克勤练习的诗艺。”

当谈及知识和书籍的关系时,李也适认为,许多人把知识当成了武器,这没有任何问题,可当这武器一旦变成了一种负重,就会影响人们的思想活动能力。阅读也一样,当读书变成了一种纯粹的获取知识的手段,读书的快乐和意义也就随之消失了。“我推崇‘随心所欲+有所选择’的阅读。所谓随心所欲的阅读,无非是说读自己喜欢读的、想读的,而不附会别人的阅读口味。但随心所欲并不是盲目阅读,要了解自己的阅读偏好和书籍类型,对所读书籍进行甄别和选择,慢读,反复读,不必求多,日子久了自然读的就多了。”他偏向诗歌、严肃小说和哲学,其他类型的书籍偶有涉猎,心理学、历史、文艺评论之类。

(原标题《2021年诗歌人间嘉宾诗人论诗:诗歌因相聚迸发光彩》)

编辑 编辑-黄力雯(客户端)审读 韩绍俊审核 特区报-张雪松,李林夕
(作者:深圳特区报记者 韩文嘉 刘莎莎 尹春芳 焦子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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