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博尔赫斯的《地图册》 游走文学大师小径分岔的艺术世界
读特驻沪记者 匡彧
2019-08-23 11:16

今年是阿根廷作家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诞辰120周年。

作为世界知名诗人、小说家、评论家、翻译家,公认的西班牙语文学、拉美文学里程碑式的人物,博尔赫斯一直被众人仰望。在近日举行的上海书展期间,上海译文出版社推出独家授权版本的《博尔赫斯全集》,并举办“博尔赫斯的地图册——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和玛丽亚·儿玉旅行摄影巡回展”,以及博尔赫斯作品分享会,在沪上吹起一股来自阿根廷的拉美文学热风。出席分享会的沪上作家赵松推崇博尔赫斯的思想、天赋、作品和技法,他说,永恒不是指时间,而是感受的强度。感受最强时,就是永恒。阅读博尔赫斯,他体会到这种不在时间维度中的永恒。

充满爱意的摄影展

“博尔赫斯的地图册——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和玛丽亚·儿玉旅行摄影巡回展”,贯穿在上海书期间,至9月1日结束。展览展出超过130张首次与中国观众读者见面的照片,这些照片记录了博尔赫斯和妻子环游世界,在各个地方留下的印迹。照片旁,附有博尔赫斯优美的诗句,如“正是这只手/曾经抚摩过一次/你如丝的秀发”,“园中的杏树/唤起了我的欣喜/我联想到你”……跃动在墙上的隽语,呈现出这位杰出作家还是位怡人伴侣的一面,活跃,放松,充满哲思,爱意款款。

博尔赫斯的夫人玛丽亚·儿玉女士在7月下旬展览开幕时专程来到上海,出席开幕仪式并亲自作了导览,介绍了“博尔赫斯的地图册”展览中的各种具有极高文学价值、艺术价值,以及纪念意义的展品。其实,玛丽亚·儿玉从16岁就与博尔赫斯相识,后来担任他的秘书,但直到1986年4月才与博尔赫斯登记结婚。当年6月,博尔赫斯在日内瓦去世,享年87岁。在丈夫离去的30年间,玛丽亚·儿玉一直在世界传播博尔赫斯的作品,从未停歇。

独家授权的作品全集

加西亚•马尔克斯说:“我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买的唯一的东西就是《博尔赫斯全集》。我把这套书放在手提箱里,随身带着,打算每天取出来阅读。”

拥有博尔赫斯作品独家版权的上海译文出版社,曾于2015年和2016年两年,相继推出了马尔克斯口中的《博尔赫斯全集》第一辑和第二辑共29部作品,其中包括博尔赫斯创作的小说、散文、诗歌和文学评论等,如诗集《圣马丁札记》、《老虎的金黄》,小说集《小径分岔的花园》、《阿莱夫》,随笔集《永恒史》、《探讨别集》等。上海书展期间,译文带来的是弥补市场近十年空白的独家授权版本,权威翻译,并经过修订完善。特别要飨告读者的是,这套《博尔赫斯全集》首次以作家原作独立版本的单行本形式推出,没有以往作家作品全集的沉重感,阅读体验非常轻松美妙。

博尔赫斯被中国写作者视为“作家中的作家”,其迷宫般的叙述手法、环状铺陈故事的风格,对中国先锋写作有直接影响。无论在文学写作者、欣赏者中,还是在艺术界,博尔赫斯的作品都拥有长久的口碑力量,并被作为经典收藏和文艺借鉴。

在译文出版社举办的博尔赫斯作品分享会上,作家赵松每句点评都不掩对文学大师的崇敬。他认为,博尔赫斯的伟大之处,不仅在于他的写作轻松跨越多个文体,更难得的是,他还是位始终保有文学游戏性的大师。这种游戏性不是不认真,而是遵循文学从历史源头与生俱来的游戏性,这是一种有趣。据说,博尔赫斯最爱看1920年以前版本的大不列颠百科全书,因为那时撰写词条并不需要严谨精密,很多作家和科学家写的词条非常随意有趣,博尔赫斯的阅读兴趣正是于此。

博尔赫斯一生没有追随过任何文学潮流,始终自如地保持自己的风格,却又以自身之力引领了20世纪拉美文学大潮,成为西班牙语文学、拉美文学里程碑式的人物。马尔克斯说,“博尔赫斯从不试图突破自己的界限”,他写诗,写散文,写小说,游刃自得,但并不尝试少有涉猎的长篇小说,可能正是这种安于界限的心态,才是大师之所以成为大师的必然。

没有图的《地图册》

从1923年以第一部诗集《布宜诺斯艾利斯激情》初涉文坛,博尔赫斯就以诗立名,在以后的岁月里,更将诗名远播至世界。墨西哥诗人奥克塔维奥·帕斯说过:“博尔赫斯的创作涉及三类体裁,散文、诗歌和小说。他的散文读起来像小说;他的小说像诗;他的诗歌又往往使人觉得像是散文。”《地图册》就是博尔赫斯完成于1984年的诗集,作家与妻子玛丽亚·儿玉共同游览世界各地,博尔赫将旅游所感写成诗。书中每个题目独立成章,巧思盎然。

《地图册》的书名也有寓意。原文题为Atlas,即阿特拉斯。读过希腊神话的人都知道,阿特拉斯是个巨人,也普罗米修斯的兄弟。因为反对宙斯,被罚去托天。在古代西方最早的地图册封面上,绘着阿特拉斯托持天体的形象,因此地图册也称为阿特拉斯。

另外,看到《地图册》的读者可能还会有一种不解,即这本单行本中并没有图。有一种说法,原书本来集合了玛丽亚·儿玉拍摄的照片和博尔赫斯写的诗,但在被收入原版《博尔赫斯全集》时,原编者最后舍去了图片,只保留了文字。据推测,原编者可能为了更“专一”的阅读,才让博尔赫斯伟大的文字独立成书。如若真是如此,博尔赫斯在编者、读者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黑暗时光中的写作者

因为家族遗传的影响,博尔赫斯的眼疾随着年事渐高越发严重,晚年已经失明,但对比一些作家在晚年对个人创造力和健康衰退表现出的恐惧,博尔赫斯显得极为平静,并保有很好的控制力。他改用听的方式读书和学习。

玛丽亚·儿玉回忆说,他们在上世纪80年代旅居瑞士,博尔赫斯觉得不应浪费时间,遂想学日语,但在那个年代,在瑞士很难找到说日语的人。于是他决定改学阿拉伯语。玛丽亚·儿玉最终在报纸上找到一个学阿拉伯语的线索,当晚9点多打电话过去邀约请求。第二天,这位教阿拉伯语的老师应约前来,一进门看到博尔赫斯,瞬间泪流满面,他说自己读过博尔赫斯所有译成阿拉伯语的书,没想到这个“学生”竟是自己敬仰的文学泰斗。他问,电话中为什么不说自己是博尔赫斯。博尔赫斯回答: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如果命运让我们相见,你一定会来。

黑暗中的岁月并不充斥沉郁。曾为博尔赫斯读过书的人回忆,大作家的家干净整洁,没有什么书,没有一本自己的书。玛丽亚·儿玉说,晚年的博尔赫斯会拉住送牛奶的、打扫卫生的每一位来到家里的人,兴奋地说:“我有一个绝妙的小说开头,你能帮我写下来吗?”

1955年,博尔赫斯被任命为阿根廷国家图书馆馆长,他调侃说,命运赐予我80万册书,却又给了我黑暗。眼疾关闭了视觉世界,但开拓了另一种可能,他用听和口述,完成了自己成为文学大师的后一段里程。

编辑 黄泽霖

(作者:读特驻沪记者 匡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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