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哈拉:艺术圈社交圈给他创作灵感
小海
2021-05-15 12:37

《紧急中的冥想:奥哈拉诗精选》 [美]弗兰克·奥哈拉 著 李晖 译 

也许奥哈拉才算真正的纽约派诗人。纽约很奥哈拉,或者,奥哈拉很纽约。

他对纽约的城市街景是那么熟悉,闭上眼睛就能用诗句描摹出纽约的城市地图。他从所有当代艺术中汲取营养,纽约当代艺术圈和他的社交圈给予了他诗歌创作的诸多灵感。

在他的诗中,很少见到弗罗斯特式的农村或毕肖普式的海岛风光,可他的诗歌同样有对城市风物的精确描述。不必在海滨山野隐居,对着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格物致知;他对浮光掠影的城市生活,照样可以传神写照。身居闹市名利场,偶尔也有起于具体物理人事,终于智性感悟的好诗。只是他的诗更随兴尽意,更感性开放,同时,还保留了对光怪陆离纽约都市生活的兴奋与好奇。终其一生,他是作家、诗人、钢琴家、艺术批评家,他还是纽约著名的现代艺术博物馆的副馆长。他是纽约当代艺术圈子里活跃的社交家,也是当代艺术重要的参与者、实践者。纽约派的重要成员,包括我们耳熟能详的约翰·阿什贝利、肯尼斯·科克等人,画家杰克逊·波洛克、威廉·德·库宁、拉里·里弗斯、贾斯珀·约翰斯都是他的好友。

正如奥哈拉最新中文版诗集《紧急中的冥想——奥哈拉诗精选》(由联邦走马和雅众文化联合策划,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出版)的译者李晖,在前言中所言:“奥哈拉的诗歌一定程度上也概括了纽约派画家们的构图哲学”。甚至,有美国著名作家和评论家马乔里·佩洛夫直接称他为“画家中的诗人”。

没错,他许多诗作的灵感直接来源于绘画和音乐。有一些诗,我认为就是对着画家朋友的画面进行“写生”。比如,在《在现代艺术博物馆看拉里·里弗斯<华盛顿横渡特拉华河>》;或者,他用文字转译了画意,还加上了奥氏自身奇特的想象力和钢琴曲的背景音乐。本来,他在哈佛大学主修的就是作曲。比如,《看着<大碗岛>,沙皇再一次落泪》这首诗,就是对法国印象派画家乔治·修拉最著名的油画《大碗岛的星期日下午》,进行了创造性改写。诗歌《一幅丽达的肖像》,则是对西方绘画中惯常出现的希腊神话故事——丽达与天鹅的反讽性重写,诗行最后,诗人挺身而出说,“仿佛爱一个/影子或爱抚一种/伪装才是/真正的快乐!”

那么,作为“画家中的诗人”,在奥哈拉那儿,画是如何向诗转化的呢?兴许,奥哈拉自己的这首《为何我不是一名画家》,泄露了秘密。

我不是画家,我是个诗人。

为什么?我想我宁愿当一名

画家,但我不是。好吧,

比如,迈克·戈德伯格

开始画一幅画。我突然到访。

“坐下来喝一杯”,他说。

我喝东西;我们喝东西。我

抬头。“你上面画了沙丁鱼。”

“是,那地方需要点东西。”

“哦。”我走了,过了几天,

我再进去。那幅画正在

继续,然后我离去,

几天后,我又进去。画

已经结束。“沙丁鱼哪去了?”

剩下的只是几个

字母,“东西太多”,迈克说。

但我呢?一天我想一种颜色:

橙色。我写一行有关橙色

的句子。很快便成为

一整页文字,不是诗行。

然后又是一页。应该是有

更多,不是写橙色,是关于

词语,关于橙色如何糟糕以及

生活。几天后,甚至成了散文

的形式,我可是真正的诗人。

诗写完了,但我还没有提到

橙色。是十二首诗,我命名为

《橙色》。然后有一天在画廊,

我看到迈克的画,名字叫《沙丁鱼》。

诗歌中,他描述自己对美国抽象表现主义画家迈克·戈德伯格的几次拜访,画家完成一幅画后,沙丁鱼变魔术般,转换成简单的几个字母,出现在展厅。然后,是诗人对橙色的感觉及冥想,还有想象力的延展,散文与诗歌的文体转化,等等。画家完成的是名为《沙丁鱼》的展览作品,诗人完成的是关于《橙色》系列的十二首诗。与此同时,诗歌与绘画联袂携手完成了一次行为艺术,并产生了这首名为《为何我不是一名画家》的诗歌。从这首作品出发,我们还了解了纽约这批艺术家彼此交流生发的创作状态。这也是当年纽约艺术现场及当代艺术发生学的一次生动教案。

奥哈拉的《文学自传》虽然俏皮,但却窥见了他的写作原则和文学的某些真相:

要是有人找我

我就躲在树后面

哭喊一句:“我

是个孤儿”。

而现在我在这里,

一切美的中心!

写着这些诗!

你想!

诗句除了对个人身世的隐喻外,更重要的是,他道出了艺术独创性的源头,“我是个孤儿”。他是艺术的孤儿,没有传统,没有师承,没有父亲。由此,定位了自己的所在:他在一切美的中心!写着这些诗!

我想,应当存在一种内在的艺术机制,共同作用,催生了当代艺术。当代诗歌的意义,追究起来,和当代艺术确实有太多共通之处。比如,生活日用品成为了艺术品,流水线上的工业产品成为了艺术品。奥哈拉有不少诗歌作品,就是将这样的现成品等公共产品,变成了诗歌艺术作品。

他描述的对象是客观的吗?他对被拆卸的第三大道高架桥这个现成物展开的艺术界定,在他为这首诗歌所取的标题中业已生成。这是有关一场“命名”的仪式:你美极了,我马上来!

奥哈拉是很勤奋的诗人,他的诗歌中有对个人生活和纽约艺术家群体的精确描述,保持了日常性与即时性再现,包括细节和琐事。细节构成生活,打动人心。他的诗也是消失的艺术:随写随丢。据他的朋友回忆,他的很多诗都是在办公室或者与友人应酬聚会时,挤时间匆匆写下的,然后就随手扔在那里,散佚不少,有些诗直到死后,才被整理出版。

同为纽约派诗人的约翰·阿什贝利,在美国诗坛横行数十年,乃至于同为美国著名诗人的罗伯特·勃莱对此都不无微词,认为评论家在相当长的时间总是在谈论同一个人:约翰·阿什贝利,这对美国的诗歌生态建设并不利。尽管,奥哈拉和阿什贝利他们两位诗人的创作路向、风格不尽相同。阿什贝利在超现实主义和玄言诗的路途上越走越远。但也从一个侧面可以窥得纽约派一度在美国诗坛的地位与影响力。

(原题《奥哈拉:艺术圈社交圈给他创作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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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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