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那么多年，尤其是在如今疫情背景下，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要进剧场看戏原因何在？兴趣爱好使然？体验剧场的即时感和不可复制性？这种种原因都离不开情感因素的考量。舞台上的主创演员们通过讲好故事给观众带来感动，而观众对剧团长久以来的喜爱，买票支持便是最好的回应。上周在上海美琪大戏院上演的话剧《死亡陷阱》（Deathtrap）一戏便是最好的证明。

话剧《死亡陷阱》（Deathtrap）编剧艾拉·莱文（Ira Levin）是著名的小说家和剧作家。他的第一部小说《死前之吻》（A Kiss Before Dying）广受好评，获得了爱伦坡奖最佳新作奖，他的其他小说《罗斯玛丽的婴儿》（Rosemary's Baby）、《巴西来的孩子》（The Boys from Brazil）等让他在悬疑推理小说界占有一席之地。他最广为人知的戏剧作品莫过于《死亡陷阱》（Deathtrap），它是百老汇历史上上演时间最长的惊悚戏剧，为他赢得了第二座爱伦坡奖奖杯。这出戏剧曾在1982年被拍摄成电影，由克里斯多福·里夫（Christopher Reeve）和迈克·凯恩（Michael Caine）主演。美国悬疑作家斯蒂芬·金（Stephen King）曾形容艾拉·莱文是“悬疑小说界的瑞士钟表匠，他的存在令我们其余人看起来都像是杂货铺里的廉价修表工”。

《死亡陷阱》主要讲述了百老汇著名的悬疑剧作家西德尼江郎才尽，想要将自己学生克里弗德创作的新剧《死亡陷阱》占为己有，妻子麦拉目睹了他杀死学生的过程，然而剧情的走向却出人意料。此剧的看点便是多重反转的剧情让你无法提前猜到结尾。然而贯穿全剧的神婆这一人物形象的台词却暗示着人物命运走向，颇有几分宿命感的意味。而这样的预言梗在最近几年出版的推理小说如今村昌弘的《魔眼之匣杀人事件》、泽村伊智《预言之岛》中都有运用。

此次上演的《死亡陷阱》由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和上海捕鼠器戏剧工作室合力打造。名为十周年纪念版，除了纪念此剧中文版首演十周年以外，更是将当年首演的五位演员周野芒、贺坪、林奕、李建华、宋忆宁悉数请回，既让走进剧场的新观众体验一把艾拉·莱文特有的悬疑风格，也让十年前看过此剧首演的观众“爷青回”了一把。相比起十年前的首演，此次演出明显看出演员们经过十年舞台和生活岁月的洗礼，在舞台掌控力上更为成熟精进。然而最让我叹为观止、印象深刻的地方在于这是一部一个场景、两幕戏、五位演员，主打预言梗的戏码，戏中的台词却暗合着舞台上演员与剧团十年来的生命历程：当听到神婆的扮演者宋忆宁老师说着“我的女儿怀孕了”，不得不让人好奇她是否将戏外这几年来成为外祖母的心情融入其中；当西德尼的扮演者周野芒老师说着他过往的剧作媲美《侦察》《原告证人》《电话谋杀案》这些百老汇经典悬疑作品时，你会发现这些剧目这十年来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和上海捕鼠器戏剧工作室都合作推出过；而那句“成为百老汇最佳制作人”，这不由得让人联想到上海捕鼠器戏剧工作室创始人童歆老师曾在2012年获得全国戏剧文化奖话剧金狮奖经营管理奖的经历，又或者暗示着剧团未来十年的期盼与目标？人生如戏，让人真是没想到在这样一部悬念重重，层层反转的悬疑剧里看到了戏外的人生百态。

《死亡陷阱》剧照

十年前，当《死亡陷阱》中文版首演的时候，自己风华正茂，书生意气。十年的沧海桑田、人生历练，这次十年后的经典重现，我们中的很多人，或已初涉职场，在其中为自己争一席之地，实现自己的价值；或已组成家庭，为人父母，曾经涂涂写写的双手在孩子的脸上抚摸，在柴米油盐的琐碎中渐渐粗糙，生之激情，爱之深刻，慢慢消磨；或仍在十字路口徘徊，为未知人生和将来迷惘惆怅，感慨世事不遂意者甚多，唯有放宽心境，顺其自然。此次十周年纪念版的上演，给人的感动，唤醒的是自己的豆蔻年华，是自己过往青春岁月的细节。尤其在疫情仍在的当下，唤起的更是对当年欣赏舞台表演那种喜爱而感动，也是十年来对剧团长情陪伴的感动。十年了，能坚持的事情不多。“剧场人兴于百业之后，衰于百业之前”，回首今生是否有所作为，唯坚持过一些事情，影响过一些人足矣。剧场如此，人也如此。

编辑 刘桂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