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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童谣的生命
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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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华
2022-04-08 10:55

一首童谣的生命

有一首童谣,全世界知道它的不会超过五百人,而且都是河北省阜城县王过庄村民,年龄段应该在40岁往上。问过比我们小十来岁的本村人,均已不知此谣。这首童谣只有两句:

大茬拿着二茬点

一炸炸了三茬眼

问我们村的同龄人,几乎耳熟能详。两句话却是一个故事,画面感很强。话说我们村有兄弟三人,分别叫大茬、二茬、三茬。过年的时候,大茬用秫秸夹着炮仗,拿在手里,二茬用火柴点燃引线,三茬凑近了看,“嘭”一声,爆炸了,崩伤了三茬的眼。

我定是在记事之前就经常念叨这首童谣,以致深深印在脑子中,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因为在记事之后根本没特意背诵过,不知其来自何方。

近日,和母亲电话聊天时提到此事。母亲很吃惊,说你怎么还记得它?但你记错了,那兄弟三个,不叫大茬二茬三茬,而是叫大藏二藏三藏。他们兄弟三人,年龄相差不大。“我只见过大藏,我嫁过来的时候,二藏和三藏已经没了”。

再问详情。母亲说,兄弟三人从小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一起过苦日子,都没娶上媳妇。老二老三年轻离世,老大在上世纪70年代去世。这兄弟三人死后,他们家族的这一分支彻底灭绝。如果活着,现在也差不多100岁了。

推演一下,三兄弟制造这个故事的时候,估计不过七八岁,即,该童谣产生至今已近百年。

三个想法:一.问了几个同龄人,也都称童谣中主人公为“大茬”。所以即使其本名为“大藏”,也不影响童谣中称为“大茬”,“茬”确比“藏”更具传唱性。一音之差,传唱度或许差之千里,个中缘由,值得深究。二.一个极普通的农民家庭,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之后,却长久存活在天南地北乡亲的童谣记忆里,堪为偶然,堪为传奇。三.我们这些70后,即使做最乐观的估计,生命也不过剩半世纪。亦即,该童谣从产生到消失,不会超过150年。一生一灭,只能描摹出它的痕迹而拉不回它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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