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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年展的“OCAT”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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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特区报记者 尹春芳
2021-12-23 21:43

双年展的“OCAT”样本

我们距离艺术有多远?也许只有一步之遥。对深圳而言,这个冬天从OCAT深圳馆的A、B厅出发,穿过华侨城生态广场,来到华·美术馆,三处场域,70余位/组艺术家的近百件/组多媒介作品,以及相关论坛、工作坊等活动,共同勾勒出“飞去来器——OCAT双年展·2021”多维度的当代艺术图景。来自不同的面向、视角、思维的艺术作品,与观众一起,成就了一座城市对艺术的想象与激情。

开幕现场到场领导和嘉宾共同剪彩

新生机与去中心化

“OCAT双年展”的前身是大名鼎鼎的“深圳雕塑双年展”,源自1998年始创办于何香凝美术馆的“当代雕塑艺术年度展”到“深圳雕塑双年展”,再到今年更名为“OCAT双年展”,二十年的沉淀,令其历久弥新,升级突破。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双年展,在时间齿轮之中面对双年展去向何方的命题,本届“OCAT双年展”也尝试给出一份自己的答卷。

主策展人冯博一致辞

此次双年展的主策展人冯博一不破不立,大胆提出以多方位、多触点地“去”策展的中心化。他在策展前言中如此写道,展览的整体策划是由主策展人提出主题、框架和策展方式,然后邀请11位联合策展人,根据展览场地分别提出十个单元的策展方案,并给予独立地展开和完成。“这种临时策展群体所形成的‘组合’和‘平权’机制,打破了以往周期性大展的单一模式,抵达‘众声喧哗’的一次策展尝试。”

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呼应了解构主义大师雅克·德里达的那句名言:“从来就没有什么中心,所有的意义都是相对的。”

观众在看展

与此同时,我们也看到新冠肺炎疫情也给此次双年展带来的挑战,很多国内的作品和艺术家无法亲临现场。但策展人们还是极大可能凸显双年展的全球聚焦和国际性。冯博一更像是精神核心,他传递出来的对时代的深刻观察,对艺术趋势的精准把握以及个人的魅力都为这场展览奠定了基调。这位直肠子、幽默、有趣的策展人,看似是个“甩手掌柜”,但实际上对每个单元熟稔于心,随时冒出的“一针见血”的总结更让人豁然开朗。

花开十朵,各表一枝。冯博一让年轻的策展人们大显神通,此次策展人中有不少80后和90后,年轻、活力、大胆的奇思妙想与如老僧入定的冯博一形成奇妙的平衡,最后呈现的出来的调性恰如那句“各自殊途,最终同归”。

此次展览引入的“飞去来器”概念呈现出这十个单元的“归途”。冯博一对此如此解读,“飞去来器”又称“回旋镖”。最早是澳大利亚土著人发明的狩猎工具,现在已经变成一项体育运动。其原理是:当投掷者将它飞出去之后,还会再飞回到原处;投的越猛,飞回来越快。“利用这一名称及飞行轨迹作为这次双年展的题目,既意味着全球化与在地性之间,相互影响和牵制,也展现出集体和个体之间相互依存的关系。”

观众与作品互动

病毒不能取消春天,这是大卫•霍克尼的诗意表达。作为时代的一面镜子,这场双年展引人深思的是我们如何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正如冯博一所言:“艺术家和策展人不是简单地将艺术进行炫技或观念贩卖,也不能迎合艺术市场的喧嚣,需要敏感于时代、社会的变迁所存在的问题。”

在地性与颠覆“平滑审美”

随着后工业社会的发展,信息、娱乐时代的来临,每一个人,每一个地区之间的联系更为紧密。这一现实影响了很多艺术创作,处理艺术与特定环境之间关系的“在地性”已成为当代艺术炙手可热的特征。

正如在《人的境遇》一书中,哲学家汉娜·阿伦特认为,艺术被认为应该创造一种主体沟通的场景,促成主体间话语机制的建立。因此“在地性”艺术实践不只是完成作品,同时还有着如何营造对话的任务。

主策展人冯博一导览“人民(的 )公园”单元

在华侨城的生态广场中,策展人何志森带来的人民(的)公园单元,共汇集六位(组)艺术家的公共艺术作品,其中包括地图、田野调查、公众参与工作坊以及艺术家的创作过程。艺术家岳阳 & 徐腾的《飞去来器运动会-楚河汉界》作品很特别,一个利用广场天然沟壑形成楚汉界限棋盘上,孩子们乐此不疲搬动着棋子;在张新军的《临时气候》中,居民将自己喜爱的花依照庆典式样的花坛来栽种,伴随它们成长;文那的《神仙演奏团》,壁画的神仙们吹拉弹唱,与那些在公园里歌唱的叔叔阿姨们产生共鸣……。

岳阳 & 徐腾,《飞去来器运动会-楚河汉界》

这些生动的作品围绕“公众参与”这一关键词来思考如何让华侨城的社区居民作为此次双年展最重要的主体纳入到艺术家的创作之中。冯博一认为,“在地性”在此次双年展中展现得尤为明显。“人们真正和作品产生联系,这一板块会扩大对公共艺术外延的认识。我很期待明年五一的时候,花园里的花都盛开的景象。”

张新军 《临时气候》

德国思想家韩炳哲在《美的救赎》中给当今时代的标签,是平滑。他总结道:“平滑反映出一种普遍的社会要求,它是当今积极社会的缩影。平滑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也不会带来任何阻力,它要求的就是‘点赞’。”就像很多人看展览只为了打卡拍照,时间都花在构造“艺术品和我”的景观上。

这显然无法构成作品与人深度对话。在更当下的语境里,“颠覆”意味着好的创作者和艺术品,应该走在大众之前,而不是迎合趣味。策展人颜峻就尝试打破平滑审美,他策展的单元《缓流》是音乐与表演艺术单元,所有作品都以现场表演的形式呈现。

当我们谈到深圳,很多人对城市地标景观雕塑“女娲补天雕塑像”印象深刻。她的出现成为移民众多的深圳地区形成集体身份想象、文化认同的起始点。

朱荧荧,《凝视的途径》,2018年,双屏录像、高清、彩色、无声,各20分16秒

这尊雕塑也是策展人韩馨逸《女娲极乐园》的灵感来源。十组艺术家,他们针对于“女娲补天像”的不同局部,以或图像或意象的方法,展开他们的提问与回应:女娲是谁?她从哪里来?她将向哪里去?深圳的市民来自五湖四海。对于在深圳的,曾在深圳的,即将来深圳的人来说,这组作品无疑会启发他们对自身与这座城市关系的梳理。

张淼,《壳》,2020年

周翊 & 董菁呈现的《喜剧》单元更是直击消费主义的痛点。消费社会从消费实体进化到了消费符号,却未能生产出真实。系统的算法令你看到了越来越同质且碎片化的内容。这一版块采用了一种喜剧的方式对此的进行反思,重新思考我们的审美和获得的信息。

生生不息与超现实主义

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艺术实践亦是创作者内心深处的一种真实、感悟与思想。现实是艺术的“发动机”。

策展人于渺将视角置于全球化背景下,对线性的时间和生命价值观产生深层的思考,她将这种思考也引入策展的单元《百物之息》。她介绍说,展览邀请九位艺术家用敞开的视角和多元的媒介探索“物”与“息”之间的交换。这一版块关注人、非人和自然体之间通过节奏、律动和共振获得生态感知的多重可能。

陈督兮,《持颐系列》,2021年,绢本设色

行为、单频录像《海浪》《芭蕉林》、雕塑《升》《风穿过我们的身体》《月梯》、纸本水墨《鹿神歌长卷》《鹿鸣谷》等等作品,构成了一个生动的场域。在风声、鼓声、潮汐声和机器的嗡鸣声中,人类与人类的他者共同展演着节奏,流淌于作品之间的不仅是“物”与“息”的共识与共情,亦有多元世界的展现。

墨西哥画家弗里达·卡罗曾说:“超现实主义就是一种‘在一个本应发现衬衫的衣柜里发现了一只狮子’的魔法。”在此次双年展中,同样也有一批超越现实本身的艺术实践。宋轶策展的《从欧罗巴之牛到牛头怪的世界》更能体现出这种超现实主义,借用神话,呈现出全球交融过程中的矛盾力量。

郭城,《风的验证》,2021年

回应信息时代的现实,缪子衿策展的单元《注意!演出继续》设计出一个虚拟世界。艺术家郭城的《风的验证》《风的验证》是基于大数据语境下社交媒体网络中的虚拟田野,试图将社交网络用户上传的视频里可见的不可见之物“风”复现于室内空间;《深渊模拟器》是一款元游戏,艺术家将游戏台与算法生成的超现实雕塑《a, aa, aaa, aaaa, aaaaa》并置,形成一个真实与虚拟并存的空间。

胡介鸣,《移动,出发或回转》,2021年,摄影装置

或许我们正处于这样一个时代:一方面,由加速变化导致的不确定性程度不断提高,另一方面,我们需要相当正确的最有可能的未来图像。

正如卢梭所言,现实的世界是有限度的,想象的世界是无涯际的。艺术的力量在于人们从这些作品中重新思考,当下的我们如何变得更好。这也是此次双年展所有参与者的初心。

(原标题《双年展的“OCAT”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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