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9日上午11时，我国著名的经济学家和改革理论家，原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副主任，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原会长，深圳市委市政府高级顾问，高尚全同志送别仪式在北京八宝山殡仪馆东礼堂举行。党和国家领导人送了花圈。

深圳特区报驻京记者何凡 摄

高尚全于6月27日在北京逝世，享年92岁。上午10时30分，前来吊唁的高尚全生前的老同事、老部下和老朋友，以及各界群众在东礼堂外排起了长队，顶着骄阳，神色凝重，默默站立，送别“改革老人”最后一程。大家表示，在40余年波澜壮阔的改革进程中，高尚全始终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改革方向，贯彻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他以自己的历史自觉和历史担当，带动了改革业界和经济学界的集体自觉，对于推动经济社会转型发展，起到了积极的影响。

“改革是我这一生的追求，改革永远在路上！”

“1985年9月，宏观经济管理国际研讨会在‘巴山’号游轮上进行，来自国内外的数十位经济专家正在热烈讨论中国经济改革往哪里去。我就是在这次巴山轮会议上和高尚全认识的。”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张卓元在接受深圳特区报驻京记者采访时说，那时，他是国家体改委副主任，我是中国社科院经济研究所所长。从此，我们的接触逐步多起来了，特别是后来我们多次到玉泉山参加中央有关重要会议文件起草，我们就非常熟悉了。

1993年11月，高尚全和张卓元参加十四届三中全会文件《中共中央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下称《决定》）的起草，都在市场体系小组，高尚全是小组负责人。当时，在《决定》草稿中，只提出了“劳动就业市场”，提“劳动力市场”阻力很大。高尚全说，“劳动力市场肯定要提，我们要建立全国统一开放的市场体系，劳动力和资本是最重要的要素，如果要素不能进入市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怎么建立起来。”11月3日，中央政治局常委讨论《决定》送审稿。高尚全列席常委讨论会，眼看就要讨论通过的《决定》将采用“劳动就业市场”的提法。见此，高尚全压抑不住地举手要求发言，一口气讲了应该把劳动力市场写进《决定》的五点理论思考。经讨论，最终劳动力市场的提法被会议接受。

十四届三中全会通过的《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指出，“当前培育市场体系的重点是，发展金融市场、劳动力市场、房地产市场、技术市场和信息市场等”。这是党的文件第一次明确使用劳动力市场概念，这是改革的理论创新，为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提供了有力支持。

深圳特区报驻京记者何凡 摄

改革开放以来，高尚全先后参加了，十二届三中全会、十四届三中全会、十六届三中全会，以及党的十五大等6次中央重要会议的文件起草工作，他始终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改革方向，贯彻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对于推动经济社会转型发展起到了积极的影响。

在十八届三中全会召开前夕，高尚全向中央提出了关于十八届三中全会全面深化改革等两份建议。“建议上报后得到中央的肯定和批示，并吸收到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中。”参与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起草的张卓元表示，在十八届三中全会上，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作出了全面深化改革的《决定》，提出了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成立了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描绘了全面深化改革的新蓝图、新愿景、新目标。

“改革是我这一生的追求，也是我这一生的牵挂，改革永远在路上！”高尚全生前常说，改革最终为的是人民，改革依靠人民，改革的成果与人民共享。

“从经济特区建立之日起，我就与深圳结下不解之缘。”

“高尚全同志十分关心和支持深圳的改革开放，无数次到深圳调查研究和指导工作，因此，成了深圳人民的老朋友，成了深圳领导班子的高级顾问。”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网站近日专门刊发了深圳市委原书记厉有为怀念高尚全同志的文章 ，文章说，他特别关注经济体制改革，特别关注市场主体的发展、变化和组织形态，在深圳改革开放和发展中融入了他的智慧、心血和力量。

2020年秋天，在深圳经济特区建立40周年之际，高老愉快地接受了深圳特区报驻京记者的采访。谈起深圳经济特区40年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当时年逾九旬的高老，精神矍铄，谈兴甚浓。他对记者说，经过40年的改革开放和创新发展，深圳已从一个不起眼的边陲农业县发展成为一座充满魅力、动力、活力、创新力的国际化大都市。作为改革开放的排头兵、试验田，深圳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形成和发展提供了丰富素材和鲜活经验，为全国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作出了重大贡献。

深圳特区报驻京记者何凡 摄

“从深圳经济特区建立之日起，我就与深圳结下了不解之缘。”的确，作为国家体改委领导、作为经济体制改革权威专家，高尚全参加了党的十五大报告等六次中央重要会议文件的起草工作，他满腔热情地关心支持深圳的改革与发展。

上世纪90年代初期，有人提出“特区不能再‘特’”，在经济界理论界引发了“特区要不要特下去”的争论。面对这场争论，高尚全旗帜鲜明地表态，新形势下特区还要特下去，特在改革创新，特在先行先试。

1997年，高尚全在参加十五大报告起草时，有人给中央写信“举报”深圳华为公司，说它姓“资”不姓“社”。高尚全敏锐地意识到，这是关系改革往哪里去的重大原则和方向问题。他带队深入深圳实地调研后的结果令他兴奋。华为创始人任正非靠2.1万元起步，国家没有投入一分钱，企业却给国家创造了巨大的税收和财富，职工也分享到了发展的红利。这样的企业，是改革的典型！怎能不姓“社”？后来，十五大报告明确提出“劳动者的劳动联合和劳动者的资本联合为主的新型集体经济，尤其要提倡和鼓励。”

“这就是深圳华为给我们带来的启示。今天，以华为为代表的一大批高新技术企业在华夏大地蓬勃兴起，正有力助推我国经济迈向高质量发展新阶段。”一年前的那次采访，高老对记者说，40年来，深圳率先改革，创造了1000多项“全国第一”，成为当之无愧的体制改革“试验田”，有力引领推动了全国的改革开放，为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作出了重要贡献。

高老一直认为，深圳的优势在于创新、深圳的未来也在于创新。“因此，深圳要创建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城市范例，必须在城市治理体系、治理能力上有进一步的突破，在体制机制上继续大胆创新。”高老曾在有关论坛上发言表示，深圳不仅要在自身的体制机制改革创新上有大的突破，而且要在全国发挥先行示范作用，并最终引领理论上的创新。

“愿改革开放事业蒸蒸日上，直到永远！”

“1999年高老退下来以后，担任了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会长。他依然心系改革，笔耕不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接了高老的班，曾担任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会长的宋晓梧评价说，高老一生始终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改革方向，为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建言献策。高老是“不老松”，他的一系列改革著述，在中国经济体制改革进程的各个阶段都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也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

在工作中，宋晓梧经常与从会长位置上退下来仍坚持到办公室上班的高老探讨改革热点问题。如，市场与政府的边界、生产要素的市场化配置、产权保护与民营经济发展等问题。特别是对涉及劳动力配置方式、劳动力市场城乡行政分割以及农民工等问题，高老尤为重视。“可见，对于改革，高老是诚守初心、矢志不移。”宋晓梧说。

“在住院前一天，高老还来单位上班，我帮他录制了参加体改研究会每年度的‘宏观经济形势和改革走势’座谈会的演讲视频。此时，高老还在关心关注经济改革的热点难点问题。”高老的学术秘书陆琪告诉记者，高老搞了一辈子改革，如对改革遇到的困难，他依然会思虑不己，彻夜难眠。

高老在2018年出版的《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年——回顾与思考》中表示“我已经88岁了，为什么仍然要朝九晚五坚持在工作岗位上？改革是我这一生的追求，也是我这一生的牵挂。愿改革开放事业蒸蒸日上，直到永远！”

高老九十寿诞上，宋晓梧曾赠诗一首：“革故鼎新本为民，与时俱进守初心，建言献策四十载，耄耋著书满目春。”他说，翻阅高老耄耋之年的书作，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改革开放欣欣向荣的满目春色！

（原标题《“改革是我这一生的追求！”——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原会长高尚全告别仪式在京举行》）